一位拥有漂亮秀发的夫人站在起飞口,等待孩子的回归。鼻子因数度的哭泣而发红,眼睛也因过度的流泪而肿胀。
汤普森带着两位猎手站在女子的背后,陪着她等待某人的回归。 「笨鹅」上所有的工作已经停了下来,大家都回到温暖的窝中,虽然对于异兽是否会来袭都保持着警戒,但只要话是从志坚.陈那里说的,就有百分百的机率证明;异兽今晚不会来袭,船上的锅炉又要炸了。
就算生为他儿子的汤普森,也没有把握可以用零件的损坏来换一场战争。这是除了自己的母亲艾利尔外,第二个拥有此能力的人。
说实话,汤普森其实并不想来,若非老婆哭到差点断气、放话女儿没回来,自己就要去跳云海之类的宣示,自己早就吃饱饭,在房间里为明天的大工程做准备。
过了许久,直升机的探照灯从乌云里透出,载货用的双桨机缓缓升起,飞进停机坪,降落。
猎手立即向前打开舱门,把她们领出来,转交给女子。当女子抱起昏迷中的艾菲时,泪水又再次涌了出来。
「儿子啊,这台双桨直升机或许不如你的小红,但在载重上绝对胜过百倍,能满足你火力配置的问题。拿着吧!别去错怪这两个小天才。」老人来到汤普森面前,将自己直升机的钥驶递给他。
汤普森连看都没看他一眼,不屑地哼一声。
老人没有被生气,他亲手将钥驶塞到儿子胸前的口袋中,拍了拍肩膀,深深叹了一口气,就爬上最近的楼梯,离开他们的视线。
「利百迦,差不多该走了!」说完,任何的安慰、鼓励、责骂、惩罚都没有给予,就迈步向着另一座楼梯走去,与老人所走的完全是个反方向。
「抱歉!族长大人…」一个带有金发的猎手突然叫道,汤普森回过头,就看到拉克斯抓着对方的裤管不放,大声咆吼道:「拉克斯!妳在做什么!」
声音一出,女孩立即放手,像一只犯错的老鼠迅速跑开,逃进爷爷曾经走过的楼梯。
虽然气氛极其的尴尬,可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完。等到族长完全离开,他们才努力地劝着哭成泪人的夫人,小心翼翼护送她回到自己原本的家。
「呼!终于结束了。」其中一名猎手说道。
金发猎手立刻附和:「是啊,差点被那女孩害死!你知道吗?当族长转头瞪过来的时候,我还以为会被他一枪崩了!」
「我想他会喔。」
「啥?你在说什么?前辈。」
「你的手枪呢?」
「嗯?」
「你的速疗药剂还少了一瓶。」
「咦?!」
「你最好赶快回去找一下,菜鸟。他若发现,这次真的会把你给崩了…」
拉克斯在楼梯的走廊上碎碎念着,当她气不过时,微小的踢击声就会在楼梯间响一下。为什么没有夸奖艾菲?为什么没有责骂我?为什么来接我们的…不是你,而是爷爷?在你的眼里,我们到底存不存在?
原先对父亲的憧憬与骄傲,都在刚刚的见面后抹灭。她终于了解父亲并不强大,反而软弱无比,虽名为「石墙」,可是自己、爷爷与艾菲并没有在石墙之内,遇到危险时,他们必须自己独自去面对。
走出楼梯间后,来到户外的平台,就把刚刚偷来的速疗药剂拿出来灌了一口,才一口的量,伤痛全数消失,连疲累地精神也完全回复,就像那最开心的早晨一样充满活力。果然,原版就是不一样。
「欸!你在喝什么?!」一个胖男孩从墙后走出来,一个瘦男孩尾随在他身后,胖男孩指着她手上的瓶子叫道:「我刚刚跟李查都有看到,快点拿过来!」
「谁要给你啊!死肥猪!」拉克斯臭着脸回呛。
「你说什么!」胖男孩伸手要教训这不懂礼貌的小妮子,身后的瘦子李查却拉住他,拼命地劝道:「加斯顿!冷静点,她比我们小三岁…」
「靠腰!帮个忙都不会,还在后面帮倒忙。干!」一记背拳打在李查脸上,让他扑倒在地。又转过头,对着女孩喊道:「妳刚说什么?再说一次!」
靠着天生的体重与力量,加斯顿在同年龄中几乎没有人能跟他比对,更别说他比女孩整整高出一颗头,根本完全没在怕。
女孩低着头没有回话,加斯顿看不到她的表情,只知道她的嘴不停地在碎碎念着什么。
见她还是没有回应,胖男孩愤怒地推了她的肩一下,再次喊道:「你刚说什么?说啊!」
碰碰!连两枪响彻天际,加斯顿呆了,李查也呆了。过了数秒,当加斯顿肥胖的身躯软脚坐在地上时,才知道自己中弹了,两个血色的窟巄肩并肩连在一起。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!!!!!!」加斯顿死扯喉咙拼命大叫,声音跟杀猪没两样,极其难听。不是因为痛,而是因为恐惧。
他身后的李查也在大叫,声音同样没好到哪里去。拉克斯带着纯真的笑容对着加斯顿说道:「你碰到我啰!」
他听到了吗?没有。
此时的胖男孩已经歇斯底里跟疯了一样,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流血的大腿上,每句话都跟尖叫似的,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。见加斯顿没有理解他的想法,小女孩便来到他头前,用食指轻轻在他额上点了一下。
「你又碰到我啰!」又补一枪在他的腿上。
加斯顿安静了…迟来的伤痛终于有了回应,它的重量绝非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承受。
胖男孩不是不叫,而是叫不出来。他张着嘴短促喘着气,对于呼吸的渴望,远大过自私的吼叫。
痛神经锁死了身体的每块肌肉,连带负责呼吸的肺与咽喉,都成了绞锁的名单。
女孩看都不看一眼,将手中的试管摇了摇,在他面前喝光所有药剂。
拉克斯伸出手,扬起头,用闪耀的星河观赏冒着小硝烟的枪。
嘴角如拿到新娃娃般的微笑,眼神如看到深爱的母亲一样。
她跳起专属的华尔滋,缓慢摇摆着,绕着圈。
心中拨放熟悉的旋律,究竟是母亲的摇篮曲?爷
爷爱听的回忆?她没有去在意。
不管是对?
是错?
都没有比此刻,手握力量来得实在…
「拉克斯!」艾菲猛然张眼,迅速坐起。妹妹此时并没有在他身边,没有草地、异兽与危险。铁制的双人床,木板拼贴的的墙与地板,左手一个小台子,船用的圆窗就在台子的上方;这里是她与拉克斯的房间。
妹妹被大龙吞噬。是她梦中的最后一个画面。女孩摸着昏胀的脑袋不断回想发生的事;冲天的光辉…紫色的小虫…破烂到无法修复的直升机…对了!我和协助者坠地后就没了意识。
拉克斯她还好吗?不行!我一定要去确认。
一看到爷爷刚好走进门,她马上叫道:「爷爷!拉克斯她还好吗?」
「拉克斯?她好得很!从停机坪分开后,玩到现在都还没回家。」
「…喔。」
老人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,认真看着女孩提问:「艾菲,爷爷我想问一下,在这次的探险中,你有学到什么吗?」
「咦?!」
「告诉爷爷,你究竟在那里看什么?」
「我…对不起,我…唉呦!好痛!」
老人一个单指敲在艾菲的头上,不耐烦的说道:「艾菲,爷爷不是要责备你。而是想了解一下你看到什么,你奶奶只要每次出去一回来,我那天就不用睡了,因为她看到的东西,多到讲不完…这就是冒险家。告诉爷爷,你究竟在那里看什么?」
「我看到什么…啊!我们有遇到饕狼喔,虽然只有声音,数量也不多,可是我和拉克斯快吓死了,一点声音都不敢叫出来….」女孩热情的讲述她旅程的经过,和以前那安静的样子完全相反,那兴奋的眼神展露出少见的光芒。
冒险中所有的恐惧成了精采的回忆,越危险,她讲得越高兴,甚至不顾身体的伤,跳下床用动作展示才能表达她的感受。
就这样,老人在房间听小女孩讲了好久、好久、好久的故事,到女孩终于支撑不住躺回床上,故事才结束。晨光,已悄悄的从圆窗透了进来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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